基地地下五层的通道内此时没什么人经过，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里面回荡，不过陈曦此刻没注意这些。此刻她的小脑袋瓜子有点迷糊。
相对而言，此时卓明谦跟她灌输的这些东西比零知识证明要更难。
怎么就不能跟她聊些简单的？
比如球面弹性闭合曲面势能，又或者高维度空间几何……哪怕是物理上那些让人烦恼的无量纲常数呢？也比听这些有意思。
好在卓明谦对待陈曦明显比对其他人更有耐心，起码比对待章海峰跟翟秋娴更有耐心。
虽然陈曦表现得很茫然，但他还是在仔细的讲解着。
“你也认同了他们是有罪的。但有一点非常可惜，那就是我们只是一座科研基地，没有执法权。换句话说，我们明知道这些人的存在阻碍了地球文明的发展，在拖我们的后腿，但从法理上讲，我们没有任何办法。
很无奈对吧？我们眼看着他们在背地里做小动，做一些坏事，但是受限于所谓的文明因素，其实做不了太多。没有由头的惩戒措施，会让地球上诸多人的想法更为分裂。
当然，我们也可以捏着鼻子给他们更多，换取他们来支持我们的事业。但这样的话，那些之前一直死心塌地支持我们的人又会怎么想？闹的人没有惩戒还能有收获？这样不对，跟基地的利益不符，更跟你老师的想法不符。我们不能让杜邦勒那样的老实人吃亏，对不对？
更别提这次他们甚至敢真的动手，虽然说已经证明他们袭击的主要对象是杜邦勒先生，但你终究也遭了无妄之灾，这就更没有让亲者痛，仇者快的道理。对不对？”
陈曦再次点了点头。
因为她知道自家老师的性子，还真不会惯着那些会闹事的。而且老师也经常喜欢自诩为老实人，当然不能让老实人吃亏。这也让她开始认同此时卓明谦所说的。
当然如果让杜邦勒知道，他成了卓明谦口中的老实人，大概会老泪纵横。对于这位已经年近八十又焕发新春的中年人来说，前半辈子评价他的形容词很多，但绝对跟老实不太沾边。
但陈曦显然不知道这些。
毕竟在她跟杜邦勒为数不多的接触中，这位中年大叔只展现出他最谦逊跟慈祥的一面，的确能跟陈曦心目中的老实人挂钩。
“所以我们只能借题发挥了。”
终于卓明谦给出了最后的结论，随后开始侃侃而谈：“没有办法，也没有退路。借助这次你被误伤的消息，展现出基地的态度，这样才算师出有名。想来翟船长在回程的路上已经跟你谈过一些你在逃生舱里昏迷时外界的一些情况，但她了解的肯定没我多。
在你出事之后，你的导师宁院士脱离了彗星轨道，宁可冒着火星质量改造计划失败的风险，传回了他的态度。宁院士因为你失踪而愤怒，他要求必须要把你安全救出，更要我们拿出一个说法，这里我就不多复述了。
等会你到了休息的地方，可以用你的权限调取宁院士传回基地那段视频，自然就能清楚他的态度。而现在我的任务是，贯彻跟落实宁院士的态度。还要师出有名，不能让宁院士的声誉蒙羞。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本来不该说给你听。但现在需要你配合一下，起码在这个时候还不能出现在公众面前。因为基地现在需要你的失踪表达一个态度，并利用这个态度肃清所有跟地球文明相悖的想法，并让所有人重新团结在太空时代这个主题之下。你能接受吗？”
“呼……”陈曦长出了口气，然后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答道：“卓叔叔，其实你不用说这么多的。就是晚回家几天而已，我可以在基地的寝室里自学，正好可以考虑几个问题。”
陈曦没告诉卓明谦，其实在临湘号上，翟秋娴就已经放过宁孑传回基地那段视频了。已经把她感动得稀里哗啦的哭了好一阵。只觉得老师太帅了……
“好孩子，宁院士没白疼你。”
卓明谦笑着抬起手拍了拍陈曦的肩膀，随后表情又严肃了起来：“不过你的任务可不止是在寝室里呆几天那么简单，等到基地这边把事情办完了，你还得上船去，重新回来一次。那次不会这么低调，会有很多船伴飞，可能还会有媒体报道。毕竟我也答应翟船长了，有功得赏……”
“好吧，卓叔叔，我听你的安排，也谢谢为老师考虑这么多。”
“不，应该是我谢谢你配合我的工。你跟其他人不一样，其中也包括我！你的天赋摆在那里，连宁院士都以你为荣，所以毫不夸张的说，你代表的是人类文明未来的希望。你如果真的遭受不测，并不只是你的损失，你家人的损失，基地的损失，更是整个人类文明的损失！
不要觉得你配不上这些赞誉。从宁院士之后，我们都明白，一位六十岁以上的诺奖级获得者其实已经无法让人有太多的期待。但能在三十岁之前的诺奖级获得者才是人类最宝贵的财富。
所以任何针对你不利的行为，哪怕是无意的，都是在对整个人类文明犯罪。这是任何一个对人类文明发展依旧心怀敬畏的人都不能容忍的。有些恶看似问题不大，单纯只因为他们目前只有那个能力，但这种苗头必须掐死。
人不敬畏道德，道德就不能约束他；敢不要脸，就不会在意别人的评价；但如果人这些人已经敢不敬畏法律，那自然就有法律来严惩。基地没有执法权，但我还是希望能帮宁院士把事情做在前面。只是暂时委屈你了……
毕竟这里平时没什么来，肯定很闷，不过我通过智脑给你申请了一个临时权限，可以匿名访问网络，内外网都可以，你没事可以多上上网。”
“额……其实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委屈的……”
陈曦下意识的抬手撩了下刘海，这个动代表她有些心慌。
在涉世未深的小女生看来，这位卓叔叔哪里都挺好，就是动不动便把她的重要性上升到整个地球文明发展延续的高度，让她很不好意思。而且在这里能上网的，仅此一点就比在月球基地要好多了。
……
把陈曦送到基地地下的生活区安顿下来后，卓明谦也长出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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