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兰兮仿佛又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既是前世楼道里连同腹中的小生命一同滚落,又穿插了黑衣人长刀相向的画面,惊出了一声冷汗。似梦非梦,触目惊心。那月白色少年将她从黄泉路上给拉回了人间。
“小姐,您终于醒了!老爷,小姐醒了!”小碟喜极而泣。
原来这一切不是梦,连同那个胡子拉碴的爹如今就在眼前。
“兮儿,你受苦了!”燕兰云天的声音有些哽咽,短短几个字犹如千斤重,作为一个父亲,这些年来的心酸和歉疚怎可用几个字来言说,直至那日见到苍白如纸的女儿他才意识到这些年自己是多么的愚蠢和自私。
当年他不能接受心爱的人离他远去,便企图尘封一切关于她的记忆,他从不踏入幽兰居半步,也从不看一眼他亲手为她种下的兰花草,包括他们在这世上唯一的女儿。他以为逃避了这一切日日醉里挑灯看剑,便可忘了。可他错了,这些年,他从不曾忘记,反而越来越深刻,他的愚昧险些害了他们的女儿,将来九泉之下相逢,以何颜面见她。他清醒地意识到了,他不能失去他们的女儿,他要好好守护他们的女儿。
“我没事!休息几日便好!”燕兰兮说得云淡风轻头也不抬一下,非是她凉薄,而是这个家本也不是她的家,这个爹也不是她真正的爹。燕兰云天一行清泪悄然而至,他以为女儿心里有怨才刻意疏远他,落寞地起身,出了阁楼。后来听小碟说,她那个爹在兰花堆前呆呆地站了很久才缓缓离去。
燕兰兮一边喝着药膳,一边拼凑着这些天零碎的片段,那白衣少年的轮廓时不时在她脑海中闪现,就如同他曾经在自己的心里深深住过一般,可记忆里又是空白的。扪心自问,对他并不反感。遇刺那晚,周遭的言语她都听得真切,只是自己当时昏迷无法言说罢了。若不是那白衣少年,自己今日已是黄土一堆了,她将它理解成是承她母亲的情,她是静姨的儿子,所以舍命救她。感谢是必不可少的,毕竟她不想轻易欠人情。
“小姐,那阿朱没了,说是前几日身体不适,薛姨娘也不给请大夫,今日一早便没了。”燕兰兮眉头深锁,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这个时候没了,燕兰兮心中很是蹊跷。
这万事万物总讲究一个平衡,失去了一些便也会得到一些,这一次刀伤换来的却是从前不可奢望的变化。
燕兰云天终于对这个女儿上了心,许她日后在府里自由出入,且一切开销都任由她,不得有任何人阻拦。
这相当于实现了充分的财务自由,日后便可以大展拳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倚竹园里丫鬟婆子跪了一地,自二小姐从方府回来便一日不曾消停过,那杯盘茶具不知摔碎了多少个,下人们个个心惊胆战,生怕不下心惹怒了这位脾气忒怪的二小姐。
“凭什么,凭什么这一切都被她抢走了?我哪里不如她了!”燕兰珍又是一阵怒吼。
“喲!我的乖侄女,你这是生得哪门子气哦!就凭你这姿容体态,那个臭丫头哪是你的对手!”燕兰霜挥动着手帕,一扭一扭地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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